屋旁的竹子
夏天到了,屋旁的那片竹子又绿了。种竹的主人已经走了,带着对妻儿的无限眷恋,永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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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出生刚满月时,由于特殊的原因,我不得不寄养在外婆家。直到我6岁那年才被接回自己的家。
刚回家时,我很不习惯,无论爸爸妈妈怎么哄我,我就整天哭哭啼啼的。爸爸问我为什么,我哭着说:“呜……这不像我的家,呜……我的家旁边有许多竹子,而这里没有,这不是我的家。呜……(外婆家旁边有一大片竹林)爸爸听了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爸爸不知从哪弄了些竹子。我惊讶地望着爸爸挖坑、种竹、浇水,累得满头大汗。那一天,我破例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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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那间小屋里再也听不到我的哭闹声。而那几株瘦弱的竹子旁总会出现一大一小的身影。他们给竹子浇水、施肥、除草。不时还传来童稚的声音:“爸爸,看,叶子上好多‘珍珠’呀”、“爸爸,又有新的‘竹娃娃’啦”、“哎呀,不好啦爸爸,有虫子咬竹子啦,快把它抓走!”那个高大的身影总会微笑地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斗转星移,那几株竹子长大了,变得茂盛了,形成了地道翠绿的天然大屏障。而我也长大了,爸爸也老了。我和爸爸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
就这样,日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渐渐地,我与爸爸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我觉得爸爸只是个农民,没有文化。我和爸爸在一起时总找不到共同的话题,我渐渐疏远了他。我想: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代沟”吧?对于我明显的疏远,爸爸好像根本没有察觉,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我,关心我。有一天晚上,爸爸邀我陪他去散步。那晚的景色很美,柔和的月,像从天上飘下的缥缥缈缈的轻纱,给竹子身上的翠衣又披上了件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披风,竹子美得简直像图画中的仙女。我陶醉了。这时,爸爸说话了:“今晚的月色不错,我出个谜语给你猜,好吗?”我惊讶地望着爸爸,点了点头。“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竹子!”我脱口而出。爸爸赞赏地点点头。“孩子,我虽不要求你做个非常出色的人,但我也不希望你凡事都随波逐流。懂吗?你看竹子的节,它总以一定的间距支撑着竹子向上伸展,所以总是这样挺拔,生活中如果只没根据地冥想,就像没有节的芦草一样,随时都会倒塌……”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认为“没有文化”的爸爸所说的话?以前,我凭什么看不起爸爸呢?这时,我感到脸上有清凉的液体滑过……我与爸爸之间的“代沟”已被那“涓涓的细流”冲得无影无踪……
如今,爸爸不在了,那片竹子似乎更绿了。但只剩下我那孤寂的身影伫立在竹林边。朦胧的泪眼中,我依稀看到我那幼小的身影在竹子旁奔跑,溶在了那慈爱的目光里……
哦,那片绿绿的竹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