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永远是湿润的
有泪水在,我觉得自己仍然是饱满的。 在轻轻的斜风细雨暂停的时候,还有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落,像一串珍珠,代表着华丽的悲哀。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眼前的世界开始不再清晰,从开始戴眼镜到它最后的定居,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近视了。妈妈也是近视。记得小时候,妈妈并没有戴眼镜,妈妈的眼睛很大,淡褐的瞳仁中写满了慈祥,每一个眼神都是温柔的,温暖我到现在。我的近视令妈妈担心不已,所以她时常叫我多吃胡萝卜,少看电视,早点睡觉。。。。。。一旦关心过度,关怀也会令人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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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次,我正在悠闲地玩着电脑,妈妈走到我跟前,她是手中还端着一碗菊花茶,她将碗轻轻放下,抚着我的肩膀,温柔地说:“儿子,把这茶喝了,对你的眼镜有帮助的,电脑少玩一点,这辐射太大了。”我尽量瞥了那碗换黄黄的液体,将其推到一边:“没味道,不喝!”“那我给你加点糖吧?”妈妈有点放低姿态。“不喝就是不喝,废话少说!你喝了这么多怎么还戴着眼镜。无聊!”我快要喊出来了,显然,我过于冲动,后悔快马加鞭地赶来。妈妈愣住了,我也没有说话,沉默充斥着整个世界,我无言再极力辩驳,已经说出去了。那几秒钟,我觉得像一个世纪。我没有胆量再看妈妈的脸,那玻璃后的眸子,是愤怒,还是悲伤?那曾经年轻的脸庞,是否都是这样渐渐远离光滑与滋润?那让人恼怒的皱纹,是否就因此恋上了美丽的容颜?我只是不想让妈妈太关心我罢了。
一声无奈的叹息,拖曳在空中,轻砸在地上,落下一地心碎的忧伤。不知是哪一秒,妈妈已经不在我后面,敲击着键盘却无心看屏幕。脑海中出现了年轻的我的妈妈,在辛勤劳作的画面。她死死盯着手中的手工活,不敢懈怠,灯光昏暗。那是我还在妈妈的肚子里。我想她的眼神一定是微笑的,静谧的,仿佛春日里的阳光,或许看到了未来的我的希望。为了家庭,为了未来我能活得更轻松,就这样,妈妈戴上了眼镜!再看看桌上那碗菊花茶,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茶,是妈妈用爱与希望熬成的茶。茶是泪水的凝聚,可再也回不到清晰的回忆,只有喝下痛的累积,才能不试着追忆。去追忆寒冬早晨温度刚适的那杯泡好的牛奶;去追忆考试伤心悲痛时紧紧的拥抱;去追忆雨天里那次不经意的送伞;去追忆病中发烧的悉心照顾……
终于,我喝下了这带涩的茶,可还是没能和妈妈说一声对不起。可是,眼睛里总是塞满了液体,在与妈妈四目交会时,在与别人喝茶时。眼镜的度数还在上涨,妈妈仍然关心着。她说:“你是我的眼。”天空放晴,细雨飘定。每一朵成熟的蒲公英都试着飞向广阔的蓝天,每一朵飘浮的青春都粘着时光的雨露。带着些许沉重和伤感,就像每个人的眼镜。我的眼睛,永远是湿润的,是对妈妈表示永恒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