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趣
闹市区有一家馄饨店,开了许多年。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怪就怪在这家店与众不同的做派:只卖一种馄饨,每天限量供应。想要吃上这家的一碗馄饨可不容易,得提前一天排队领号码。
店面规模不大,装饰也不豪华。木制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幅有了年头的字画,最引人注目的是店铺中央的六个字——“祖传 品质 良心”,颇有范儿。
只见师傅拎起那伴着他半辈子的大铁勺,精准地探入浮着点点葱花的汤锅里,汤汁与汤汁碰撞的声音,馄饨与勺头亲吻的声音,无不催人垂涎。“囡儿,你要什么馅的?”我看着出了神,却不料已经轮到我。“噢——猪肉馅的!”师傅对我微微一笑,将那“仙露琼浆”递给我,我小心地接过,好像古人接圣旨时那般庄重。
终于可以开吃了!小勺轻舀起一个穿着白纱衣的仙女,香气沁入了小楼的每一个角落。只见那馄饨皮吹弹可破,宛如凝脂,里面的肉馅在“白纱”的包裹下若隐若现。嫩粉、葱绿、浅白,缀以紫菜的黑,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是泼墨山水,还是黑云压城,抑或月出东山、重湖叠巇?入口,浓郁的汤汁从面皮中迸发, 如瀑般滑入喉中,颇有“飞湍瀑流争喧豗”的意味。肉香与汤汁相辅相成,既不寡味,也不致油腻,恰到好处。
馄饨和着汤汁下肚,胃里便涌起阵阵暖流,细密的汗珠沁出皮肤。伴随这汤的也许还有主人的纯朴、勤劳和真诚。我全然忘了这里的细雨,忘记了这里是江南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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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众多的面店相比,这家闹市中的馄饨店,这家店中的一碗馄饨,这家店铺的主人, 无不透着一种范儿,一种“诚实不欺、平和不躁” 的范儿,让人难以忘怀。
“一碗入心,一碗入魂”,这是林清玄先生在散文中提及的,我想,这碗馄饨确实也配得上这样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