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荒园里长有一株栎树，这栎树有一种很奇异的功能，就是能听懂昆虫鸟兽及人的语言。在这株栎树的树冠上，有一个蜂巢。蜂巢不大，约有三十来个蜂室。

一天，栎树听到有个小黄蜂在与他爸爸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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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刚才出去玩，翻过一个很高很高的围墙，看到里面有许多许多怪怪的动物，那是什么地方啊？”

“噢，孩子，那是猪圈。”

“爸爸，我在围墙里转时，有一只猪嘲笑我，说我们的家小，他们的家大，他还叫我‘小不点’。”

“呵，孩子，那是一种典型的猪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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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的话，爸爸。”

“孩子，是这样的。在这个星球上，还很少有像猪这么不幸的动物。他们被人驯化后被圈在了高墙里，然后每天就是吃呀喝呀，吃饱喝足后就睡大觉。等他们长大了，人就把他们拉出去宰杀了当美食吃。想想他们的命运实在悲惨。他们为了消解伴随这种命运而来的不幸感，有时候会编一些故事、发明一些理论来安慰自己。比如他们会说：‘还是当猪好啊，一天到晚什么也不用干，而且有吃有喝，吃饱喝足就睡大觉，多自在啊！’他们还经常为自己的群体庞大而骄傲，嘲笑在数量上不及他们的种群。在猪眼里，猪圈越大，猪的数量越多，就越值得夸耀。”

“噢，我懂了，爸爸。对一头猪来说，猪圈无论多大都改变不了他被宰杀的命运，而他却把这当成骄傲的资本，挺可笑的呢。”

“孩子，在我们的星球上有一种非常有智慧的生物，这种生物就是我刚刚提到的人。他们不仅把猪马牛羊等野兽驯化了来为他们服务，他们还把远比他们强大和凶猛的狮、虎关进铁笼。而他们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关键在于他们懂得个体间团结协作的重要。”

“爸爸，人那么厉害，他们会不会伤害我们？”

“不能用‘厉害’来描绘人。他们虽然是这个星球的霸主，但也是罕见的拥有理性的生物，他们战胜了许多远比他们强大的猛兽，却并不把这些敌手赶尽杀绝，而是主动让出一些领地，让他们繁衍生息。显然，人懂得这个世界需要平衡。客观地说，人和我们的关系还算融洽，基本上，人与我们保持着一种类似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可是爸爸，如果人进攻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呢？”

“孩子，人是聪明的。这聪明一方面使他们发明和制造了许多攻击力甚为强大的武器，这些武器使他们拥有了看上去无往不胜的力量；但另一方面，人的聪明也使他们在做一些事时，要考虑各种可能的后果，考虑自然界整体的平衡。就体积而言，我们比人渺小得多，人要攻击我们，消灭我们，看似非常容易，所以偶然的冒犯也是有的。但是孩子，人非常清楚，要把我们完完全全从这个星球上消灭，他们还远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我们蜂类的团队精神，我们无论是个体的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整体的相互协调能力，人类是非常了解的；我们的集群攻伐战术，人类也领教过无数次了。所以刚才我说，人与我们的关系，基本保持在‘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一个框架内。另外，现代人类也越来越清楚我们在自然生态中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就目前情况看，人对我们还是友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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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下次再到猪圈玩，如果那头猪仍然嘲笑我，我是不是可以蜇他一下？”

“不要那样做，孩子。猪其实是很可怜的动物。他们一出生就被关在高墙里，从来不知自由为何物，从来没有见识过大自然的多彩和丰富，不知什么叫开满鲜花的原野，也从来没有喝过一口清澈甘甜的泉水。对这样的生命，我们当存怜悯之心。孩子，猪的真正悲剧在这里：当一头猪被人强行拉走要宰杀时，他的同类中是没有谁会帮他的，他们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命赴黄泉。而我们蜂却不一样，有谁胆敢冒犯我们中的任何一员，我们便会全体扑上去，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人是多么了不起的生物，在这个星球上征服了多少比他们强大威武的猛兽，但是时至今日，人仍然对我们蜂保持着敬意。知道为什么吗？”

“我懂啦，爸爸。”

“好了，孩子，我们该吃饭了。走，爸爸带你到一个你不曾去过的山坡，那里阳光明媚，长满了奇异的花草，有许多花粉，都是你不曾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