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忌日
雨天,是城市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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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中午就乌云密布,我撒腿奔跑在雨中,裹紧衣服,冷风还是没完没了地从领口钻进去。
小区大门口修路,无奈,我只能从旁边的小路绕回家。天空成了因超过使用年限而坏掉的水龙头,雨水不停的倾泻而下。我奔跑在小路上,随着我的脚步,混浊的雨水在泥泞的小路上绽开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眼前的景象瞬间如同平静的水面上被投入石子后泛起了涟漪,随后轰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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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门口那条路也是这样。
又窄又难走。
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带来了家门口的泥泞,浅浅的水洼泛着混浊。整整十个夏天,我一边埋怨着,一边欢快地踩进水里,无所顾忌。一朵又一朵水花在我的脚下盛放。
奔跑回家,姥姥一定还和我早上离开时一样,一趟一趟往菜园子跑,对她种的菜左看看右瞧瞧,俨然一位严谨的将军,不时地检阅自己的士兵,及时地把不合格的剔除。妈妈刚刚从市场回来,把她的推车停在一边,仔细检查没有被雨水弄脏的地方后,我帮妈妈把车上的粥桶抬下来,然后妈妈一边数落我怎么又把脚弄得脏兮兮的,一边却变魔术般的从围裙兜里掏出几块蛋糕坊新鲜出炉的饼干。妈妈在仓房干活,我跑进屋里,有时会撞在姥爷身上,这个时候,总是会被姥爷抱进屋里一起坐在炕上等待开饭。爸爸从后屋出来,手上端着清凉爽口的冷面,随后还有我最爱吃的几样小菜,揉揉我的头发重复了妈妈数落我的话后也坐下。妈妈和姥姥一齐进屋了。妈妈皱眉念叨,菜在园子里又不会跑,您在屋里好好待一会不好吗!姥姥低头回答,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会收拾菜园子,豆角架得看着……
饭桌上,爸爸和姥爷各倒一杯白酒,大声笑着聊天。妈妈和姥姥坐在一起,因经年累月劳作而显出疲惫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冲淡了岁月在她们脸上刻下的痕迹。我笑着望向他们,视线因为泪水而变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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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涌动在眼前的画面让我落了泪,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水一同淌进领口。
我在三年前离开了那个小镇子。
三年间,时间仿佛如同白驹过隙般飞快地逝去。三个夏天,我再没有那样毫无顾忌地奔跑过。城市的雨天,没有泥泞的小路,那条专属于我的记忆中的那条小路,那一朵朵怒放在脚下的花朵,那飞奔回家后,笑意盈盈的家人们。
这个雨天,成了我逝去童年的忌日。我在这个雨天,在城市的角落,用脚下的花朵怀念过去,怀念那涌动在我眼前的每一幅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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