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中，我裹紧了外套，随着拥挤的人流上了公交车，脚步已不是自己的。江南的冬季带着阴冷潮湿的印记，车厢里塞满的人群竟散发不出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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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车的正当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是人，似围成了一堵厚厚的墙，将我阻隔在这儿，够不到扶手。车突然启动，我促不及防没有站稳，向一位中年妇女倒了下来，无意识地手撑在了她的背上。显然这在公交车上是常有的，她不满地嘀咕了一声，但也没有怎么在意，我尴尬起来。

公交车颠簸着，行驶时极不稳当，司机又会突然地刹车或启动，我咬牙保持着平衡，生怕一不小心撞到别人。独自坐车的孤独无力感渐渐涌上来，虽然周围都是人，却没有能寻求帮助的，我只是在茫茫人群中一个渺小存在的个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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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到咬牙咬得腮帮子都酸了。一个急刹车，我脚步一晃，又踩到了一个人的脚。无奈、抱歉与对斥责的担忧将这一秒拉得无比的长。在这一秒里，我被车窗外悬挂着的冰凌反射的刺目的银光闪到了眼睛；这一秒里，我看到了那皮鞋上被我踩出的脚印；这一秒里，我几乎预计了所有这之后会发生的可能性。于是我脱口而出：“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扶手不太站得稳。”努力按压住自己狂跳的心，低头看着地面。

“没关系。”低沉的声音。我这才敢抬头看他，也因为惊讶，他竟什么都没有抱怨。他穿着一身公司的职业服装，打着领带，鼻梁高挺，眼里透出原谅的目光。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小小的胆怯的自己。

看得太过投入。车一颠，我又晃了下没站稳，好不容易扎住脚跟，却听他对周围的乘客说：“让一下，让一下，给个扶手，谢谢。”我心中顿时荡漾起感激的涟漪。人们也很配合，回头看我一眼后，向两边挤了挤，挪动一两步。于是，我面前缓缓移开一条道；很窄但过一个人足够，像静静蜿蜒的山间小道。来不及感谢什么，我匆忙接受了人们的好意，侧着身子挤过去。正在眼前的是明亮的窗，透过冬日里暖暖的阳光，窗前是横排的扶手，人们的手也向两边移开，空出一个给我的位置。他们的手像一只只小鸟，停驻在电线上，看到新来的伙伴，便挪个位子给它。我感到的，是一种关切有爱的气氛。侧头看，周围的人拥在一起，包挤得变了形，衣服也压出了褶皱，但都静静地等我走过。

别样的感动渲染开在心口。我无法表达对这样人情味的复杂感情，只默默上前，伸手握住扶手，看到窗外的冰雪开始滴水，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