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窗外，霓虹闪烁，依旧车来人往。

客厅里一片黑暗，他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从烟头忽明忽暗的星点闪烁中，可以隐约看见他紧锁的眉头。

烟雾缭绕中，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顺势倒在了沙发上。他怎么也睡不着，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足以使他心力交瘁。

这几天，他到过很多地方，工厂、牧场、儿童医院、市政府……他也见到过很多表情，工人、奶农三缄其口，吞吞吐吐，官员们厌恶而不耐烦的面孔，还有孩子们痛苦哭泣的脸庞，家长们紧锁的愁眉，以及医生们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在种种假象与掩藏的背后，他还是找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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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疲力尽却又怀着一丝成功的喜悦，他回到了家。打开家门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茶几上的各种高级礼品和厚厚的信封，以及迎上来的妻子灿烂的笑脸。从妻子掩饰不住的喜悦话语中，他得知，眼前这一切是一位自称报恩的人送来的；更奇怪的是，市里的一位领导和他的上司也来访过。

瞬时，他什么都明白了：这是来堵他的嘴的呀！他直视着妻子的眼睛，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明天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妻子变了脸色，“噌”地站起来，提高了嗓门：“什么，送回去？你看看咱们家的寒酸样！好不容易才觉得你有出息了，到头来还是一个瘪熊！”妻子转身走进里屋，扔下一句“你就那点出息”，便摔上了门。

这“咣当”一声也打在了他的心里。这一夜，他思考了很多。想起这么多年的打拼可能会在这一次真相揭露后化为乌有，想起也许以后会在周遭的唾沫中抬不起头，想起跟着自己过了多年苦日子的妻子，也想起家中年迈的父母，更想起了白天医院里孩子们痛苦的哭声……同时，他想得最多的是：这一关，自己该如何过？

忽然，大学毕业时导师的话在耳畔响起：“干咱们这一行，关键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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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起身，掐灭烟头，拿起笔在纸上拟出草稿：

本报记者简方洲讯据暗访，近日来出现的多起婴幼儿患结石病例的病因得到证实。据医生介绍，这些婴幼儿长期食用“三鹿”奶粉，而过量的三聚氰胺则是导致这一病症的罪魁祸首。

街头的宣传牌上，他憨憨地笑着，旁边似乎赫然醒目地写着一行字：在良心面前，他顺利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