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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令人销魂的黑玫瑰

时间: 2020-01-31 | 投稿

“在西湖的倒影中/我看见苏小小、白素贞、祝英台、胡东梅……/这些名字灌溉着男人们的梦境”(张道通《西湖——致胡东梅》)风花雪月、酒池肉林、张癫素狂、放浪形骸的名士风流在极权主义和后极权主义时代的江南失传已久。前些日子,因了某种机缘,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拜读了由浙江文学院院长、著名文学评论家盛子潮先生主编、著名诗人韩星孩先生执行主编,即将付梓出版的《朋友丛书》(包括《杭州面孔》、《飘在杭州》、《杭州夜话》、《书吧记忆》四部)书稿。如同一只被阳光晒伤翅膀的蝴蝶,蓦地从高空跌落于黑夜的绸缎上,在一阵短暂的晕眩之后,我吃惊地发现,原来在杭州庸常乏味、波澜不惊的日常生活的河床之下,竟葳蕤着一个梦幻般靡丽的江南或曰腐朽的王朝。这是一部现代版的《世说新语》、一幅当代江南文人的生活全镜像、一套堪称当代中国“名士底教科书”(鲁迅语)的奇书。书中辑录的,是当下活跃在有着“人间天堂”之誉的杭州城里部分名士们的奇闻异行(包括他们的酒事和情事)。在这些名士中,有诗人、作家、学者、记者、编辑、画家、导演、歌手、评论家、制片人、摄影师、设计师、大学教授、中学教师、酒店老板、外国专家、自由撰稿人、汽车制造商、广告公司老板、房地产开发商、国际礼仪专家、日本料理店主、法式西餐厅管理、外语专修学校外方负责人,等等。这些人尽管身份各异,但在他们的脸孔和心灵上,都戳着同一种印记——“杭州文化人”。

正如魏晋时期“竹林七贤”阮籍、嵇康、刘伶等人“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世说新语》)一样,《朋友丛书》中的杭州名士们,也有一个主要活动据点或曰精神集结地,这就是位于文三西路29号的“纯真年代书吧”;这些名士彦流们的嘉言懿行之花,基本上是在这片“月光下的凤尾竹”竹林里绽放的。作为一出当代爱情传奇的孕育地,“纯真年代书吧”早已蜚声遐迩,成为杭州一个重要的人文景点。“子潮和锦绣的爱情故事,不仅仅属于他们自己,而正在属于更多的人……愿纯真年代跨越更多的年代而永葆纯真,那是盛子潮老师和朱锦绣老师爱情的长度,是我对这个城市记忆的深度。热爱纯真年代,热爱子潮和锦绣的选择和坚持,这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责任……”韩星孩先生在编辑后记中如是说。

在这个反纯真的年代,盛子潮和朱锦绣所经营的“纯真”,无疑是一种生活的奢侈品、一种可歌可泣的“靡丽”情感和“腐朽”精神。《朋友丛书》真实而全方位地再现了“一个酒吧的诞生和发展的感人过程”(韩星孩语),抒写了朋友们对它的由衷热爱和真诚祝福,为这个再也难于产生罗密欧与朱丽叶、再也难于产生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物质时代,抢救或保存了一出几近绝版的爱情经典剧目、一笔庶几可以“申遗”的精神财富。

自然,近50万言的《朋友丛书》,叙写“纯真年代书吧”的文字,只占其中约1/4的篇幅。对整部丛书的内容构成,主编盛子潮先生在卷首语中进行了精当的概括:“朋友丛书之一《杭州面孔》,以朋友写朋友的纪实形式描摹在杭朋友的一帧侧影,一个倒影,不求其全,但记其趣,行文间或有善意的嘲讽和自嘲,但底色以橙色为主;朋友丛书之二《飘在杭州》,记录了‘飘’在杭州的几十个男女的生存状态,更多地像一份份情感生活报告,试图为这些朋友留下一组飘杭实录镜头;朋友丛书之三《杭州夜话》,实录了朋友们饭局闲聊、酒吧谈话,包括文学沙龙、诗歌沙龙、影视沙龙、网络聊天等等,杭州的夜因这些谈话变得生动和感性;朋友丛书之四《书吧记忆》,共分‘书吧故事’、‘书吧报道’、‘书吧档案’三辑,是朋友们送给书吧七周年的一份生日礼物。”

由此可见,《朋友丛书》可谓涵纳甚丰:既有对传奇书吧爱情传奇和创业传奇的倾情抒写,亦有对“杭漂一族”生存状态的真实临摹;既有对杭州本土和旅杭作家、艺术家创作活动的零距离报道,亦有对他们日常生活的原生态写真;既有对海外游子羁旅之思的传神刻画,亦有对杭州文坛“独行侠”萍踪侠影的定位跟踪;既有对书中主人公随性任事、悖世乖时的怪行癖止的生动描绘,亦有对他们机巧捷悟、清玄曼妙的诗性言谈的即时记录……一言以蔽之,《朋友丛书》为时代提供了一部信息量很“海”、全面而真实地再现了当下“杭州文人”这一特殊群体的生存现状或生活原貌,具有极高解剖价值的生动文本。这种文人生活,对相当一部分读者而言,尚是相对陌生或完全陌生的。以我狭窄的阅读视野看来,这类书籍,在国内文坛尚属首次出现。

然而,笔者认为,《朋友丛书》的价值,不独体现在它对纯真爱情的真诚讴歌、对人生幸福的热切呼唤中,不独体现在它所传达的直面惨淡人生、抗击多舛命运、改变生存状态、建树人生事业等符合社会主流价值的题旨里,更体现在它比较罕见而集中地描写了江南文人种种惊世骇俗的“不正确的生活”(韩星孩语)。《朋友丛书》所迸射出来的慑人心魄的奇光异彩,它令我目瞪口呆、心驰神往的诡艳魅力,正来自于它的“反世俗”与“非主流”,来自于它对社会主流价值的叛逆或颠覆,来自于它所展现的江南文人的一种不与时务经怀、特立独行、蔑视礼法、睥睨万物、任诞放旷、纵酒佯狂、标举才情、潇潇洒洒的名士风流,来自于它所铺摊的长长的生活画卷中所呈现出来的一个靡丽的江南或曰腐朽的王朝——这一点,恰是《朋友丛书》最大的价值和独特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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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书以一种烟花般绚烂迷离的江南夜色为背景展开叙事和抒情。一群视“文学艺术的最高境界是醉生梦死”(胡志毅语),热爱黑夜和爱情的男女,他们不辞辛劳,梦一般的脸影,在杭州一个又一个酒吧间展转飘浮,于一种“流淌的幻想气质和发生故事的可能性”中,打开自己的灵与肉,“接受黑夜的滋养”(韩星孩语)。然后,“将这些酒精以文字的形式散发出来,使自己的泡吧活动与中国的文学事业紧密相连”(张道通语)。“正是酒吧,一夜又一夜,安放了有欲望、有记忆、有交流需要的我和我们。它是夜晚的发光体,一个转换平台,让我们从白天的理性转向夜晚的感性,让我们的身影从私人的小天地里走出来,去获得一种公共性。在这样的舞台里,我们既是观众,又是演员,所以,泡吧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责任,我和我们相互依存。”(韩星孩语)酒吧的情色和暧昧安放和抚慰了西湖边这群孤独而不羁的灵魂。他们“酷爱城市的夜晚。喝许多的酒,一场赶一场,和朋友玩,妙语连珠地交谈,见各式各样的女人,爱上她们的美又被她们的美伤害”(纳兰小令《大地的孩子》),“不停地和美女谈恋爱/又反复失恋”(潘维《韩星孩》)。这些时代的浪子,在歌台暖响、春光融融的夜色里,于飘香的酒池肉林中,释放生活的梦魇,寻找生命的诗意。而西湖靡丽的景致和奢华的流俗,正好做了他们人生舞台的灯光和布景。“当江山和美人被收购/毒酒的婉约里衣冠楚楚/经毒酒纠正过的才华和命运/在水乡的波光中流转成一幅幅名画”,“是谁在另一处废墟歌唱/是谁又在怜悯腐朽的情欲”(张道通《孤独君主——致潘维》),在夜色的照耀下,“这些后主们:陈叔宝、李煜、潘维……/皆自愿毁掉人间王朝,以换取汉语修辞”(潘维《梅花酒》)。酒吧,不仅成为了爱情出没的洞穴、灵魂栖止的婚床,也成为了思想的泉眼与语言的容器。《朋友丛书》之三《酒吧夜话》,就集中展示了这些江南才子们凌厉的思想、机捷的谈锋和曼妙的语言之花。限于篇幅,兹不赘述。在这座腐朽的王朝里,有一位受到众美拥戴,“过着后宫三千的生活”(道一语)的“后主”——诗人潘维。这是他的履历表——“性别:汉语修辞/出生年月:封建社会/籍贯:雨水中的江南庭院/绰号:潘哥哥、终身孤独、江南后主/因把西湖当作自己的婚床/被爱和美通缉至今”(道一《潘维》)。“那年,风调雨顺;那天,瑞雪初降/一位江南小镇上的湘夫人接见了我/她说,你的灵魂十分单薄,如残花败柳/需要一面锦幡引领你上升/她说:那可以是一片不断凯旋的水/也允许是一把梳子,用以梳理封建的美/美,乃为亡国弑君之地/一弯新月下的臣民只迎送后主的统治”(潘维《梅花酒》)。在潘后主的诗歌王国里,“美,不可设防地滑向靡丽边缘”(周瓦《水晶天才,贵人潘维》),情感的靡丽和汉语修辞艺术的靡丽交织在一起,将一个灿烂到腐朽的逝去的王朝,重新拉回到当代现实生活中。读者朋友如有兴趣,不妨随我前去参观参观这位后主的宫殿:“他的家就像他的诗歌帝国,弥漫着阴郁的南方贵族气息,墙上挂着曹操的帖字,乾隆的寒梅,手工的波斯织毯等,屋角堆满了潘后主搜刮而来的奇世珍品和妹妹们的赠物,大扇的木雕护花窗棂拒绝光明,而一条卵石小径被诗人引进了客厅。” 美姬周瓦在这段文字所描述的,就是一代诗歌后主潘维的神秘寝宫。

《朋友丛书》所叙写的江南文人的生活无疑是靡丽而腐朽的,这是一种与官僚和富商的糜烂生活大异其趣的一种人生风流。它把一种隔世的奢靡铺排到了一种极致,将阴柔、风月、缠绵、温情的杭州城市性格,毫无遮饰地展示在读者面前,让我们的目光,拂开漂浮在大地之上的阳光、尘埃、伪道德与假正经,重新对西湖进行打量,让我们重新发现或发掘出了一个月光下的西湖、好玩的西湖、久违的西湖。西湖,自古风雅之地,自钱王奠基,脉息赓续千年,绵延不绝。湖山埋玉,风月铸金。才子佳人,痴男怨女,多少人生风流在此演绎,端的一湖风花雪月的好水!这是西湖的宿命和使命。这才是真正的西湖。也正是这一点,才使得杭州区别于国内其他城市。你也许并不认同江南文人这种靡丽而腐朽的生活方式,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这种生活方式,才是最吻合西湖的文化基因、最生动活泼、最有魅力,同时也是最富生命力的一种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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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丛书》所辑录的名士的奇闻异行,凡百人之多:如有独自一人在玉皇山住了二十多年,从未进过邮局、银行,拒绝接受电脑和网络世界,靠燃烧自身血液取暖的玉皇山“山神”画家舟山;去新疆拍片,从当地人正在挖的一个汉朝墓穴里,抱回两个汉朝女子的头盖骨,供在杭州家中的“后主”潘维;一直以过客身份自居,不喜欢混任何圈子,独自一人奔走在中国大地上的“黑暗中的行者”摄影记者陈庆港;脾气不合时宜,什么都写过,唯独不写诗的“现代都市牛仔”李杭育;不喜欢被别人打扰,守着一处清静园地的“一道很难进入的籓篱”谢鲁渤;眉宇深锁,天生一副卡夫卡式的忧郁表情,除了文学和酒,身边总花枝招展的任峻……自然,在这堆名士中,也不乏女性的身影:如有把自己的青春、生命和岁月毫无保留地堆放在路上,堆放在一次次出发一次次回来的出行中的鲍贝;贪恋湖山美景,突然生计,在天地间留张裸背的影的周瓦;一生活在性情中,全心全意地为南宋小王朝的奢靡和错误服务,从她身上可以看到很多个女人、很多条命,从不设计人生的天才设计师胡东梅;最大的错误就是从不犯错,喜欢把自己浪费给自己的本色演员,在诗歌里虚度光阴,定居在春天的美女郁雯……《朋友丛书》浸染着江南文人的一种亡国之痛——这里的“国”,自然不是意识形态意义上的“祖国”,而是一种精神王国。当整个世界步入文明的“衰世”,文人们被窗外穿空裂岸的市场经济的涛声惊醒过来,他们发现自己已同文学艺术一起,永远失去了江山和王权。“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亡国之音哀以思,从此之后,明月高楼,独倚斜栏,缅怀那故国的无限山河,便成了这些当代文学艺术的“后主”们每日必修的功课。“放荡的早已不是身体/抚摸伤痕中的哭笑/冲动凋零在眼角”(潘无依《女友——给H》)。法国作家缪塞说:“最美丽的诗歌是最绝望的诗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五月之夜》)“从生到死/那无限的援军从不抵达/……/而我在秋天的怀里哭泣/让骄傲把人类的第三只眼睛踩瞎/我保存了最后一滴贵族的血”(潘维《那无限的援军从不抵达》),“梅花开了/才知道还有家乡/才记起还有情事未了……”(潘维《梅花开了——致北岛》)从这些靡丽的诗篇中,我读出了一个王朝的哭泣。

名士风流,其放浪形骸的背后,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抵牾和消解。呐喊的战士和佯狂的名士,由来就是反主流生活之力量的两翼。所不同的是,呐喊的战士常从意识形态上对社会生活进行改造,而佯狂的名士则多从文化基因上对社会生活施与影响。前者代表的是一种生命的高度,后者代表的则是一种生活的高度。他们赢得了我同样尊敬的目光。西湖之美,美在一种风月、一种颓废、一种率真、一种落拓不羁——那也是人生的一种极致。如同绍兴山水曾成就了“放浪曲蘖,恣情山水”,有“李贺之奇,苏轼之辩”之誉的徐渭一样,西湖奇异的风物,也成就了今日《朋友丛书》中这些天才超逸、禀性不羁的杭州名士们。

我这样说,决不意味着《朋友丛书》就是一部“风月宝鉴”。恰恰相反,有关风月的内容,在这套丛书中,其实所占的比例并不大——我没有作过精确统计,印象中也就不到十分之一的内容吧。更重要的是,这套丛书没有一处可以见出“用身体写作”的痕迹——因此,谁要是抱着一窥江南名士糜烂私生活的目的而来,那绝对会令你大失所望。《朋友丛书》是一部“名士之书”,而非一部“名士艳史”。整套《朋友丛书》所描画的世界,毫无疑问是一个阳光照耀下的世界;它所呈现的一个靡丽的江南或曰腐朽的王朝,只是这个阳光世界中盛开的一朵妖冶的黑玫瑰——当然,这是一朵令人销魂的黑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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