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楼下栽种着一棵无花果树。

它的树干手臂般粗细，树皮斑斑驳驳，满是风雨过后留下的伤疤，有些已露出了发白的木头，触目惊心。枝条瑟缩在空中，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虽已至暮春，但那枝叶依旧稀疏，简直可谓“屈指可数”，像是从来都没有发过芽似的，每每经过无花果树，我都会在心中叹息“哎，这树病恹恹的，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可在我的记忆中，无花果树曾经长得很繁茂，至少在对门的老爷爷搬走之前，确实如此。“老了，退休在家没事干，照顾照顾院子里的花草。”那老爷爷这样说，他干瘪的嘴角向上扬起，两颊的皱纹如千沟万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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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望着这一树的苍夷，丝丝缕缕的回忆涌现在脑海。

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盛夏，阳光温暖和煦，倾洒在一片片碧绿的叶上。许多果实悬在枝头，有如小巧玲珑的灯笼，那果实的外皮透着些紫色，仿佛能掐出汁水来。这时候，就连麻雀也忍不住来尝鲜，三只两只聚在一堆啼叫着，姥爷抚摸着我的头：“你还没尝过无花果吧，我带你去摘几个。”姥爷踮着脚，仰起头，眯起一双老花眼，在那繁茂的叶间费力地寻找，树枝划过胳膊，他只是忍着痛楚，阳光照射双眸，他却努力睁开眼。渐渐地，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而一双粗糙的手，却从未停止翻找。

终于，姥爷手捧着些无花果，笑眯眯朝我走来，那果实已然熟透，却丝毫没有虫蛀鸟啄的痕迹，那股清甜的果香，至今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而同样无法忘记的，是姥爷对我浓浓的爱。

可现在，果树病了，再也结不出无花果，姥爷老了，再也够不到树上的果实，一股悲伤涌上心头，时间，带走了太多珍贵，但转念一想，那份最珍贵的爱，却是永远萦绕在心头的那一丝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