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杭州

杭州。西湖。雷峰塔。

课本里的风景与传说都在眼前。

早晨六点，公交车上多是老年人。在西湖，晨练的老人更是一番最温暖的风景。我所见到的杭州老人多数皮肤白嫩，面目里透着平静宁，说话细声细气，无论男女，声音都细且慢。

一路走来，遇上同乡，在乡音易地而处彼此闲聊也不便于多干扰。每个人的旅行都有自己的寻找，而我只是一个独行者。

独行。能够安静下来去沉思，体验。此刻坐在白堤的长椅上，面向内西湖，对面的塔上传递来的喊山声再次令人体味到放松。

里西湖游船少，安静安详，如一个安度晚年的老人般知足地面对外西湖的热闹。白堤两岸的柳树在风中摇曳多姿，行人游人匆匆。长长的西湖边，在行走中用身体的语言体会西湖的快乐与博大。

长椅前的麻雀安然散步，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它们，它们是西湖的生灵与点缀。在风与水之间 ，人与景之里，生灵能够展现生存最大的魅力。

在一个个自然景区里，这些来往者都从中获得释放，平静面对，珍惜享受着。

与一老者闲聊。出生于杭州的他见证着杭州的往日今昔。每个星期他都会来杭州，走一圈西湖脚力与心灵都得到了练习。有些羡慕他，他说久了或者并没有你们懂得欣赏西湖的美与静。风景总是最远的能吸引打动自己，或者这也是我一次次远行的借口。

在西湖，没有借助人力车及浏览车，凭借着脚力走了近10公里，从6点到11点，直到冒雨要入雷峰塔才懂得身体的疲软已经积累，甚至不愿意再行走一步。

雷峰塔。

白素贞、许仙、小青。

这个塔是我一直以为寄予希望并愿意驻足的地方。付出40元的门票只为登塔一睹传说中与爱情有关的塔。最终因为脚力不支，在雨中搭电梯而上。

塔内的木雕书法、绘画作品诠释着“囚禁塔内”“水漫金山”等耳熟能详的情节。

后现代的技巧与工艺让雷峰塔变得富贵华丽，失去了印象中的复古。或是身体原因，或是雨水，上塔后丝毫幻想都不曾产生。

雨中乌镇

乌镇，我梦幻10年的江南水乡。

中午12：30分，辗转周折到杭州汽车东站买到了前往乌镇的快客票。卖票的中年妇女毫无表情递给我打印好的车票，她不会清楚每一个来乌镇的人抱着怎么情结。车票上清楚打印着“杭州——乌镇”。12：55分。19元。

站在候车室，在信息里写下：乌镇终于等来了痴情的我，我要紧紧将你拥入怀中，体味你的体香。

夜里醒来一次，窗外雨声依旧。

悬挂在窗上的衣物有湿气加重的错觉。有雨的夜里，梦也清凉。清凉有了，日出也消失着。完美在旅行中在生活同样缺失。

溏沽日出与我失约，乌镇依旧，那么西塘呢?思想游走间又安然睡着。

再次醒来已经天亮，雨声小了。

七点的乌镇，汽笛与喧哗不见动静。人力三轮车的穿行，早餐点的煤饼，客栈里游人陆续出门便是乌镇一天的开始。

景区7：30分开放，60元一张门票包含了10个景点，在茅盾故居、余榴梁钱馆、林家铺子、百床馆、根雕馆……，一路尽情在雨中行走。坐在陈香四溢的长廊，透过柳叶在风中听春雨，享受着乌镇的宁静与安逸。

无伞，有雨，持续。

走在屋檐下，水滴由瓦沟滚落钻入颈内，成串往石板砸去，如珍珠般散落四处，流入别处。在高楼里封闭，听不到在瓦屋听雨的真实。黑瓦如雨的乐器，急缓有别，琴声飘零。羡慕在乌镇的人，他们年年与此良景相行。商铺的人推销着雨具，他们在乌镇生活久了，又哪里如我体会到雨中走乌镇的另番美味。

如丝如缕、如云如烟的薄雾，停留在头顶盘旋，贪婪地呼吸清新的氧气，漫步在乌镇，把心留在了江南，人在梦境里又一次与水乡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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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的雨里漫步，发端如水珠串起，格外爽快，行至皮影馆才觉得戏中已察觉不到一丝阴冷，沉迷这情那景的痴迷中。

在《似水年华》拍摄地，在蓝布坊主人的建议下留下到此一游的身影。

究竟上了多少桥，踩过多少青石砖，又看了多少古朴低矮的老屋。都是模糊，疑是梦里水乡，人在境中陶醉。

晚餐，点了清蒸白水鱼和豆腐肉丝汤，一碗江南米饭。知足而返。

蓝印花布

蓝印花布是江南传统工艺精品，失传埋没了更多蓝印花布曾经的产地。现在江苏南通和桐乡乌镇有产，多销往欧美和日本。乌镇的蓝印花布在传统工艺里又增加了时尚的理念，行走与流行与古典之间。

在染布坊，高高的架子上悬挂着长长的布，颜色深浅有别，图案或含蓄或稍加张扬，远远望去像一幅幅蓝印花布从天空直挂而下，犹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境界。风欲来时，雨将至时，蓝印花布犹如一个个精灵在跳着自然里特有的舞。染布坊的木床里的蚊帐竟也是蓝印花布，岁月冲淡了本色，在昏暗的房里，越发显得质朴神秘，伴有亲密向往。

据说只有梦到蓝印花布，才能创造出蓝印花布，手工制作的蓝印花布是朴素单纯且携带着温暖的古朴乡间气息。走在乌镇，间或带戴蓝印花布头巾、帽子背着蓝印花布袋子的游人，在蓝白世界里沉淀着历史与怀念，还有追寻朴素的脚步。

在传统工艺街，买了若干个蓝印花布头巾、钱袋、手机袋和小孩裙子及背心，想象孩子穿着走在现代气息浓郁的家乡，将会如何醒目，在无意间也违背了蓝印花布不爱张扬的清香。走出乌镇，在哪里蓝印花布都如失去了灵魂，不再完美。

诗意西塘

车站里多是游客，往往上海、嘉兴方向。之前便向客栈老板打听，往西塘有两种方向：一是由乌镇坐中巴到嘉兴，再搭直达西塘的中巴，行程稍长。我选择的第二种方法，坐往上海的车在嘉善往西塘路口下车，再坐216公交车，2元钱15分钟便可到达西塘。

车上多是单行的年轻人，邻座的女孩来自北京，前面的男孩已经走完整个江南六大古镇，并作出了周庄是江南最美的景的评价。遇见同样去西塘的母女，最终觉得彼此难以沟通而先行到西塘。一个人走久了，会喜欢简单，不再愿意烦琐。

在老街饭店往下，因为黄金周过了价格也实惠，选择了临河而居的房间。花雕大床、八仙桌、临街格窗，在夜里欣赏着对面的烟雨长廊，品茗听雨，更为惬意。

放下背包，拿起相机，迫不及待与西塘零距离相拥，此刻是2006年5月9日15：20分。

灯笼、浆声、长廊、长弄、小桥、乌篷船、杜鹃花、水边酒家……。

究竟是画还是景，一时糊涂。陷入迷惑。

当地人说西塘是寂寞的，长期的寂寞让西塘越发优美。

这一切都要真正读懂西塘，方明白西塘的寂寞原来如此可贵。

踏入西塘，扑面而来的是恬静与沉默。

由西园到环秀桥，便可看见闻名遐迩的烟雨长廊，远远望去一条山路般曲折迂回，进入西街一直往东顺次有薜宅、永宁桥、圣堂、木雕陈列馆、五福桥。

桥多、弄多是西塘的特色，桥把小镇连接，将小镇融为一体，不再零乱。

由钱塘人家向北便可进入著名的北栅街，街上商铺均以老屋经营，销售当地特色产品成。麦芽塌饼、荷叶粉蒸肉、西塘棕子、黄酒、送子龙蹄、熏青豆、臭豆腐……，随处可见，周而复始在品尝与购买间进行。

在乌镇看多了馆类，在西塘只想静静体会自然，省略了一些景。与我来说，最为吸引的便是几千米长的烟雨长廓，反复在长廊里走了二个来回都不觉得厌烦。

傍晚在永宁桥头的钱塘人家点了马来头野菜和干菜熏肉，一碗米饭和半瓶汾河啤酒，临窗坐在黄昏里细细品尝西塘的美食与良景，注视着夜渐渐深了的进程。

晚上7点，烟雨长廊昏暗的灯光隐约可见。临河人家的灯笼都红了，远远如繁星点点在河里微笑。夜游西塘的船开了，短暂的20分钟穿河而行，只为欣赏夜里两岸灯笼下的枕河人家。

站在环秀桥，竟觉得西塘的夜比乌镇更美，更让人牵挂。在桥上，一时分不清人在画中游还是画在心中移。

模糊中返回客栈，敞开的窗清晰看到对面的烟雨长廊酒吧里的人影。茶庄或酒吧的人在长廊里欣赏着西塘夜色，聊天的声音时时如俯在耳边。

11点后，西塘方安静了。此刻探头扶窗，火红的灯笼在注视着陪伴着来西塘的游客。夜渐渐深了，西塘也醉了。

明天的西塘是否有日出观看呢?带着期待，在水声里睡着。

风雨江南水乡行，似乎在今天格外开恩。凌晨五点醒来，持续了很久都不能入梦。昨夜在长廊处静静安坐，四周渐渐安静着，住在老区的老人们拿着扇子坐在长廊聊天，稀少的游客引来他们的目光，直到睡意上来才会进屋。

借着昏暗的灯光，夜游船在河而上滑行，从桥底穿梭而过。一直到9点船才收队回家，河面上平静下来。

西塘的夜别有一番风味。在临河客房住一夜，身临其境的体验顿时能够让西塘与内心更为贴近。邂逅相遇的知己，便如些相似。

窗一直敞开着，放下蚊帐，举着电蚊拍搜寻着蚊子。枕河人家唯一所担忧的便是蚊子，夜幕下的蚊子在灯光的引诱下格外活跃，河里鱼儿跳跃及雨水声掩盖了嗡嗡叫声。坐在花雕大床细细怀想这个老屋的故人在旧去的日子，如何打发长夜里的寂寞。

沏一壶花茶，嘴唇亲吻着茶水，如吻着心爱的孩子般温柔。

窗开着，始终不习惯。怀疑夜里会有人从河面穿窗而入，幻想吓倒了自己，前半夜听着虫鸣也恐慌，直到凌晨一点方可安睡。夜里醒来一次，透过暗淡无光的房间，恍如隔世，是清朝还是宋代，分不清，理不顺。

五点，瓦当的滴嗒声唤醒了我，脆响有节奏的美感塄，久久回响。起身换好衣服又走上西塘，即使看不到日出，也要在临别前再次进入西塘的灵魂，缠绕不休。

挑剔周庄

走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棱角磨平的小桥，头顶瓦当的纯色都彰显着古镇的风情万种。河边一只只的万娘船一字排列，依岸而歇，穿着蓝印花布的船娘在船上纳鞋底、剥青豆，惬意平和。游客上船了，摇着橹，拉开了嗓子开始高歌。在周庄，记忆最深的便是船娘的歌声，在歌声里坐在船头开始了周庄游河的旅程。

那一刻，想起一代富商沈万三、一代画家陈逸飞、一代才女三毛，身体与思想都走遥远且丰富了。

10多天的旅行，人至最后渐渐疲惫。昨夜回到住处，一个年轻的男子在与老板聊天，彼此因为独行而聊起周庄。

周庄的文化氛围、周庄的名人、周庄的印象……。或者多数人都在欣赏周庄，把周庄在文字里塑造完美，惟独我们却在欣赏中挑剔周庄。从心底来说，周庄是我千百个夜里向往，今时处在周庄思维清晰，容不得沉默。

最早开发的古镇便是周庄，因此周庄成了古镇的代名词。来周庄旅游的人给周庄带来财富与繁荣，也带来了更为现代气息的隐患。

走在周庄每一个小巷每一个桥，都无法在淡季安静走过。所经之处，吆喝的买卖声相应入耳，想如在乌镇安静走走石板路的愿意一次次落空。几次经双桥，几次甚至还见到乞讨的阿婆，在其他古镇我不曾见到。乞讨并没有错，那么错在谁呢?

清晨离开周庄，因与一妇女谈价更让人对周庄失去了再来的念头。只想着快点离开周庄，甚至在思想里想念乌镇与西塘。

做生意，心态贵在平和，方能持久胜出。在周庄没有淡泊的情怀，在周庄没有人耐得住寂寞。静寂与繁华的差异有时只是十几米的距离，城市与古镇也是如此，那么质朴呢，周庄又失去了什么，或者得到了更多?

夜里，聊了很久。我们挑剔周庄的同时，在为周庄的未来担忧。或者若干年后，起步迟的古镇会比周庄更为纯朴更为安静，更为诱惑我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