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隐匿风尘中
妈妈说,莫婆年轻时是不叫莫婆的,是在家乡出名的大美人。我有些迷糊,以前在她未逝世前亦不是没见过莫婆——那满脸沟壑的老妪,享年101岁。
后来从街坊邻居那些地方也才少许听得一些的,那倒是真正的了。听说,莫婆一辈子貌似也没干过什么,只是少时也算念过几年私塾,识得些许字,懂得几首词。“那为什么您们现在还念叨,是为何?”我嬉道。那人又说了:“莫婆在茶艺方面倒还有些造诣,只道是后来在这小城里无处施展,方才开了一家茶馆。”那人指了指《贞丰区划》上的一处,“曾是在这里的。”他补充道。
我怔了神,“莫婆没丈夫或子女?”顿了顿,“茶馆在她老后也是一人打理。”
若真是,那倒是真个可怜的老妇了。那人睨了我一眼,说:“莫婆少时也算是官绅人家的小姐,衣着洋装手执洋伞的,以前还不是这边的人哩,是北平那边的。”
“那又为什么会在这个小地儿?”我眨巴着眼,脑中勾勒出她细致的眉眼,仿佛又看见她在袅袅茶雾中斟着茶。
后来,我便听得那么几句。“……莫婆为了去西洋学习茶艺,弃了丈夫及一岁的女儿,归来之时……丈夫再娶,女儿病故。她叹道‘我是做了些甚?注定孤独终老呵!’便来了这小城,离了她人生原本该有的风风火火,再些年便开了茶馆,名曰‘念情斋’,注入心血经营,却依旧没再嫁,后孤独逝去。”
之后的漫漫长夜,她与寂寞相伴,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仙子,清清渺渺地活着。面对茶香,独自承受孤独。
为了那些遥不可及却美得不可方物的理想,她成为了孤独的旅人。再次回想,恍惚之中,是能见到年轻的她的。她清苦而孤寂地站在岁月中,叹道,“我是做了些甚?注定孤独终老啊!”
走进岁月深处,唯见她一人,手执茶壶,泪花了脸,站在小城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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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隐匿风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