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唯一的你
从今天起,我的世界,只要有你,就不再需要任何颜色。
——题记
我用力地拉开窗帘,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金色的光芒,还好,现在我还能看得到阳光。
我想,我一定是个被命运抛弃的孩子,所以它才会待我如此不公。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它却在宣告,一切都将结束。一个月前,我的视力开始莫名其妙地下降,遗传性视神经萎缩,很奇怪的一种病症,几乎没有治好的可能,而我,只能等待,命运的抉择。
这一个月,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不想看不想听,就这么静静的等待命运降临不是也很好么?不必再忐忑不安,既然已经知晓结果,又何必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清脆的敲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突兀而不安。我缓缓地向门边走去,拉开门,一张惊讶的脸摆在眼前。
“你,你真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诧异地看着我说。
“嗯。”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一个月。”
“天啊你在干什么,虐待自己么?”她看着一屋子刺目的白色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不需要别的颜色了。
终将失去的东西,挽留都是徒劳的。”
是的,我想那些斑斓的色彩,只是用来点缀生活的一部分,生活都没有了,要来点缀什么呢?
“跟我走。”她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往出跑,我挣脱不开,就只好跟着她。
越往外,阳光越盛,我遮着眼睛,跟着她跑了很久很久,终于停了下来。
学校!
五彩缤纷的颜色充斥着我的眼眸。
“你看,天空还是蓝色的,这里,这里,这里……各有各的颜色,你还没有失去它,为什么要逃避?”她指着天空,指着眼前的一切。
天空,还是蓝的,我的眼睛里,还有这些颜色,我还能看得到他们,我还能和他们一样,平常地生活下去……
“走,去上课,当你还能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不准你放弃。”我看着她在风中微扬的发梢,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我还能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也不会放弃。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两周、三周……
我的视力已大不如从前了,要很费力才能看清两米外的事物,或许,或许,我的眼前,很快,就会变成一片黑暗。我不敢想象,当这一切从我眼前消失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才好。
只可惜,这一天已经来了。
清晨,我像往常一样,用力地拉开窗帘,只是,我看到的,不再是金色的阳光,而是——
无边的黑暗。
我颤抖地抓紧窗帘,用力地拉,用力地拉开,却依然没有看到一点点光亮,只是黑暗黑暗黑暗,再没有别的颜色。我慌了,用力一扯,手中的窗帘被我狠狠地撕开,然后扔在地上。我茫然地站在房间里,才发现这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极其陌生,我甚至都想不起来,通往门口的路。
就这么站了很久很久,久的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我迈出了第一步,很显然我还没迈出去就不知被什么绊住摔在了地上,我哭着,愤怒地砸着地板,就好像它是那个罪魁祸首一样,直到双手传来一阵痛楚,才停住了手,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安静地只有不停滴在地板上的液体。
“啪嗒”“啪嗒”,闷闷地,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早已想过这一天,早已做好了准备,却在它真正到来的时候,才知道有多可怕,一瞬间,闭眼再睁眼,世界,就变了。没有任何颜色,任何形状,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脚步声轻轻地传来,由平静转为慌乱,突然一只手扶住坐在地上的我,不停地颤抖起来,连声音都有些哽咽:“怎么,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苦笑。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医生说,只要再这样下去……只要再这样……两个月……你就可以恢复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为什么不会?!医生说了又怎么样!我还不是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说过我就是个被命运抛弃的人!它不会眷顾我的!看,这就是结果!这就是最后的结局!我再也看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我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我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尽力气摇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现在怪你有什么用!能挽回什么?什么都挽回不了!对不起有用么?怪你有用么?你还是你,可是我呢?我连唯一的光明都没有了!没有了!这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因为我……是,因为我……你别难过……我把我的眼睛给你好不好……好不好?……”她渐渐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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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的眼睛干什么……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时情绪控制不住……对不起……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轻轻摇头,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没事……你还有我……我可以当你的眼睛,替你去看五彩斑斓的世界,替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的,永远不分开么?”
“这么久,只有你不肯离去,你说的对……我,还有你,我们还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即使没有世界,我还有你……还有你……”
于是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即使没有世界,还有你,还有你这个,唯一的朋友。
当命运降临的时候,当故事按照比安排好的剧情继续下去的时候,当光明也从我身边消失的时候,剩下的,只有你,唯一的你。
我想,从此之后,也许,我的世界,不再需要任何颜色。
因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