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榆树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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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生长着一棵榆树,从我搬进这个院落,它就生长在那里。 站在我家五楼的阳台,榆树的风姿便尽收眼底了。灰褐色的树干高高地伸向天空,最高处约有四层楼那么高。树干非常粗壮,要两人合围的样子,侧生的枝干努力向周围伸展着,形成了巨大的树冠。满树的绿,加上清脆的鸟鸣,把宁静的院落渲染得富有生气。 春天榆树长出了鲜嫩的榆钱儿,心灵手巧的母亲把榆钱儿捋下来后,与干面粉一起掺匀,然后放在锅里蒸,蒸好后再拌上捣好的蒜泥,淋上些麻油,别提味道多鲜了!连一向挑食的小女也爱吃。夏季树冠遮出的荫凉,成了大伙儿纳凉的好地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着,邻里的关系愈加和谐。 合着鸟鸣、合着家长里短的闲话,榆树渐渐长在了大伙儿的心里,成了院落里的标志。 忽一日放学回家,院落里一堵红砖墙兀自竖立起来,榆树也被圈在了里面,宽大的院落陡然小了很多。一问才知道,原来我们院落里的空闲地被租赁出去,准备盖一个汽车修理车间。修理厂老板拿着手续齐全的文件,对大伙儿置之不理,大家闹了几次也就不了了之。 一日,我突然发现榆树的叶子一大半已经枯黄了,犹如头发斑驳的老者。
在这个本应生机勃勃的夏天,它却突然一夜白发,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是什么原因让它突然失去了生机呢? 我溜进了修理厂,仔细一看,原来是树根部的树皮被人为地剥去了一圈,失去了养分供应的树冠自然就会枯萎。修理厂门卫在一包香烟的贿赂下,终于说出了真相。原来,修理厂老板嫌榆树碍事,砍伐又怕遭到园林部门的处罚,于是就想到了“剥皮”这一狠毒的招数。 夏天还没过完,榆树已是枝落叶黄,一派萧瑟景象。惟一从枯枝中散发出来的生气,是附在上面吼叫着的知了,和稍加停歇也不忘聒噪的麻雀。透过阳台的栅栏,我知道,它已经死了,人类的自私、贪婪最终戕害了它。 一个冬日的下午,一群手持刀斧的人,伐倒了这棵已干瘪枯败的榆树。傍晚,我路过修理厂门口,一群人围着柴火堆取暖。当我听说,这燃烧着的枯枝就是那棵榆树时,我拒绝伸出已冻僵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