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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荡着碎花棉布裙的初相识

时间: 2019-09-11 | 投稿

一荡着碎花棉布裙的初相识

八九十年代的日本列车依旧沿着旧日的轨迹缓慢地踱过。一成不变的日本古老电线交错综杂,这九月的深青碧空之下,漫山遍野的樱花飞旋。绿皮火车碾压过的是一段段古旧且沉寂的岁月流光。在我伸手触之不及的地方,暗暗的发着光。

重复的我厌烦着这个反复重复的喧嚣世界,却又极其渴求着的,是人宁古不变的内心繁华。在这长袖和服和庙宇重重叠叠的日子里,每日浓厚的世俗气息夹卷着漫长列车道路无限深入黑暗的深渊,然后破碎在灯火阑珊的浓稠夜色中--犹如死亡的姿态,拥抱人生。

这样想时,意识早已模糊不清。九月的日本,窗里窗外游走的热浪随着盛夏而盘桓,我便在这寥寥几人的列车上昏昏欲睡。朦胧之中似乎瞥见一边淡紫色的裙角,一双安静温柔的眼睛,再有的,便是所携带的画上一双双浓墨重彩的双眼皮。

这日本的女孩身上总是具有一种淡淡的独特气质。这边是醒来想起的第一句话。在转头看向我身边时,确确实实坐了位日本的女孩。她着一身淡紫色的好看碎花连衣布裙,衬着一双温柔的细水眼睛。

她就浅浅的笑着,像一朵淡紫色的六边樱花。

“怎么,你也觉得我裙子好看?”

她便忽然开口说道。

我竟一时语塞,怎么也答不上来。只好默默地盯着他身后的画板。

她就轻轻的欢笑起来,是初冬时节消融的富士山的雪水,一点一点绽开在这个冽冬。

列车高速飞旋带起大半大半殷红的樱花,化作蝶影般翩跹。她便暖暖的双手撑腮望着窗外,温柔而乖巧的说道:“我是一名画家,来自日本京都。”

接着又轻轻的微笑,两个淡淡美美的梨涡,与她画上倾城的女子忧愁的双目,重重叠叠。

于是在那个盛夏的午后,我在列车上遇见一名日本女孩,她向一名陌生人讲述了许多事情,却没问起过我丝毫,她的画上满是一双双浓厚的双眼皮。那时永久永久印入眼睛的,便是这么一个可爱的日本女孩。她带着这世间最美的繁华哀伤,如戏子入画,恪守在内心纯净的一隅。

二浅葱之约,最好的时光在列车上

少年的天空中有五颜六色的光怪陆离。

这便如那个双眼皮女孩。淡雅而又简朴的芬芳。

至此之后,每天每时每一地点,在这个烦闷而人心浮动的绿皮列车上,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总可以轻而易举的瞥见一抹紫色的裙角柔柔的荡在我的面前。

她穿过重重叠叠人群,背着大大的速写板立在我面前。又会莞尔的笑着说对我说,“你又来了啊。”

说着又会欢快的跳到我身旁,打开她身后笨拙的画板夹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幅幅素描画,轻轻地摊开在我与她的双膝上,讲着今天的事。

我戏称她为双眼皮女孩,正如她画上隽秀昳丽的日本女郎,每个人都拥有这么一双忧愁的双目,镶嵌在上面的则是浓墨重彩的双眼皮。似眷恋尘土的晨星,久久的闪耀于曼珠沙华的山坡上。

“他们真美。”我由衷的轻轻赞美道,“眼睛很漂亮。”

她又羞赧的一笑,低头含笑的细细抚摸着这些画。

“不过又为何这些人物都有着这么浓厚色彩的双眼皮呢?”

她便猛地怔住了。良久良久才缓慢地抬头,面色悲凉的慢慢说道,“妈妈的双眼皮很漂亮,可我从未见过她。我很想她。”

我微微一怔。

窗外浓烈的盛夏气息仍旧低低徘徊在这个城市未触及的顶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陀罗。这时殷红的樱花自天而下,清风吹佛,她转头莞尔一笑,伴着这翻飞的蝶影,对我说:“我为你画幅画吧。”

三为你画幅画

路过樱花一阵子,记忆里搁浅一辈子。她闯进那个未闻花名的初夏,我便不知何时消失于何地。

我仍记得那段日本苦寻眼角膜的樱花回忆。在一个如同平日的沉闷日子里,我像平常一样毫无希望的搭着寥寥数人的列车,在这里我便遇到了一个像彼岸花一样的女孩。她整日穿着细碎的淡紫色棉布裙,肩背着众多幅精致的素描像。那画像上满是倾城的女子,各有这一双双浓墨的双眼皮。

我与最后一日见那女孩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她答应要为我画幅肖像。

初秋已盛,花开在过往。

我在一日不知名的清晨不辞而别,或许她明天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寻找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黯淡的女子。不过这一切只是盛开在九月的日本,盛开在久远的过去。彼岸花,已凋零。未见花开,未闻花名。

但这一切有如她所讲,一切繁华哀伤终成过往,平凡,是为了更美的荡气回肠。

她殊不知我为何整日穿梭于人群之中,我所能看到的属于她的那些典雅画像,便也只有加重了色彩的双眼皮。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我失明前的最后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丝画像,便是她为我画的那幅肖像。

她用浓厚的木炭笔在上面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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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的双眼皮也很漂亮,就像妈妈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