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自然最杰出的作品——当他把纤细的秋给了江南，也给了北方的秋的豪迈奔放。郁达夫的眼里，江南之秋的奇异是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诗意得如是碦纳斯的仙境，当他结束了春天的明媚爽朗和夏天的生机勃勃，被秋天的诗吟唱出来。可是北方的秋呢？北国的秋槐，秋蝉的残声，平平仄仄的秋雨，绝好的果树……以秋味为魂，皇都气韵为魄，是秋的格调，秋的意蕴，秋的味道——深沉，悠远。

古有屈原说，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刘彻说，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王勃说，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还有远岸秋沙白，连山晚照红；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

今有徐志摩说，一颗憔悴的秋柳里，一条怯懦的秋枝上，一片将黄未黄的秋叶上；杜运燮说，连鸽哨都发出成熟的音调，过去了，那阵雨喧闹的夏季；痖弦说落叶完成了最后的颤抖，荻花在湖沼的蓝睛里消失；还有秋花、秋实、秋天的红叶，哪一样不曾浸透我们的汗液；装点着秋叶，你装点了单调的死，雾的娇女，来替我簪你素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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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这些诗人来自何方，归向何去，在诗里，他们无不流露出对秋的爱恋。不去说这秋是南是北，是纤细是豪迈，秋之于人，何来地域的区别。当郁达夫不远千里上北平，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杯寺的钟声，比梦里更迷人。秋天有碧透的天空，透过高树漏下的阳光，徜徉在清清秋风里，落霜了也不要厚重的衣服阻隔与秋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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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那位大师说，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夕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于是薄暮……

老舍写不出对北平的爱，我也不能明白，秋与我到底有多少情结。但我依旧奢侈着，用这篇无法吟咏的咏叹调赞扬——秋，在哪里都是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