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静静的，手指轻划过杯体那圆润的弧度，凉凉的。在手指最前端的地方，那凉意，透过肌肤，狠狠地屏蔽了指尖与神经之间的连接。食指微屈，紧扣在大拇指上，用力一弹‘叮……’转瞬即逝，亦或久久不散。

霎时，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铺散开来。一个大大的漩涡，吸扯了太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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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盯着操场上那刺眼的三根白线，眼睛涩涩的，冰冷的石阶让我的头脑很清醒，空荡荡的脑子中回荡着“这些年吃的干饭到哪里去了？还长那么高。用点力跳行吗？”总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一块，疼得窒息，空得害怕。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眼泪慢慢的渗透进衣料，刺激着皮肤，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我就像是一块还散发着热气的冰，这周围的冷空气都经受不住好奇纷纷向我靠拢，从脚底向上升腾，贯穿了我的整个躯壳。秋风猛的往脖子里灌，颈上便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硌得难受。

两圈。碗里的饭不多，我一点一点向嘴里扒着。头顶上父亲震怒的声音在炸响，空气颤抖的余波影响了我，发现自己刚好合适的衣服也大了，我需要稍稍晃动一下身体才能碰到衣壁，且不能保暖，怎么都像是一幅盔甲，刺骨厚重。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不经意间滑进了嘴角，咸咸的，涩涩的，带着些许温度，和着米饭甜腻的味道，煞是怪异。未几，风便吹干了它，在脸颊上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玻璃质，一层又一层，禁锢着脸上的肌肉，吸收着表层的热。

三圈，四圈，五圈……

跌宕起伏，层层相抵中，终归平静。

“呼……”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便软了下去。手里的玻璃杯，依旧是冷的，也不知是否是冷的。窗外，是秋景，是大片大片的红，是一排排的丰收，锁了寂寞梧桐，胜了春朝，却独寄我愁心，予我无尽凉意。可这些与那温暖比起来又算得什么？

在我恍惚间，母亲已蹑手蹑脚的来到我身旁，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稍显吃力地弯下腰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有点冷吧，要不要添点衣服？”“不冷。”我轻轻应道。“你说你，手都冻紫了，还说不冷，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母亲话里有些责备，把那杯茶弃在桌上，便喃喃转身，走到衣柜前，努力探身去拿顶层我的薄棉衣，奈何，纵是踮脚也够不着。我走上前，轻而易举的拿了下来，不知不觉中，我已高了母亲了一大截。

“好好穿上，要不我来帮你。”我把衣服递了过去，明知拗不过她，做再多也是徒劳。母亲动作很轻柔，轻轻地理了理我的衣领，把衣扣一颗一颗的为我扣拢，伸出食指伸进我的衣袖，捏拢大拇指，将衣袖夹在两根指头中间，稍用力往外扯，皮肤摩擦间舒服的温度一闪而逝。

母亲拉着我左转了三圈，右转了三圈，这个衣角摆弄摆弄，那个褶皱整理整理，满意了才把双手掌置于腰间，拍拍了衣服说：“好了……哎哟，这把老骨头。”说着便捶了捶腰，我这才想起来，母亲是有腰病的。“记着要多喝水，你要喝的茶我给你放那，别让它凉了。”说着便走出了，轻轻掩上了门。

有时候，总觉得失去了太多，毫无意义的活着。我还小，还只是一个初中生，但是叹气已成了我的习惯。俨然一副看尽世间沧桑的样子，总是觉得好冷，好冷，冷得像一具死尸。想要一点温暖，是否已成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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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风中哆嗦的“吱呀”声唤回了我的思绪，将茶杯置于双掌中，慢慢感受着这温度透过肌肤，在身躯里乱窜，五指微曲，留着吧，在这里，那个叫做心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