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的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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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姑苏深秋最早的印象,是小学一年级去虎丘秋游。当时自然不会去欣赏之类,只是男孩子似的在塔边跑了一圈,又在落满银杏叶子的地上不拘地滚了滚。偶然间瞥到上面的精致,也不会感叹什么美不美的,只感觉秋天是个小姑娘,银杏叶是她的头发,虎丘塔是她的发卡。回到家里,咧着缺了牙的小嘴,糯糯地对外婆说:“伲去虎丘哉,蛮好的!”而问到我怎么好时,我答不出来了,挠挠头说:“好么就是叶子香喷喷的,像肉月饼;塔么是凉丝丝的,像采芝斋的薄荷糖!”是啊,秋天,就是香喷喷,凉丝丝的感觉吧!
又是一年秋天,我去沁兰厅听了一折子牡丹亭。屋内是笛子配三弦,屋外是秋风扫落叶;屋内是吴侬软语细腻优雅,屋外是鸟儿歌唱清脆婉转;屋内是“春色如许”,屋外是秋意萧瑟------没有什么矛盾,这两者似乎天生就是一体;也没有什么好奇的,只有一种秋日的温馨和身为苏州人的自豪在心中晕开。回校的路上途经古城区,望着飘零的落叶和潺潺的秋水,任凭秋风拂过我额前的碎发,心中突然想当一回汤显祖,将那荡气回肠的恋曲改在秋日,游园时叹一句“秋色如许”,圆驾时配上秋日浓烈的美感,此情,融汇与此景,当时的我被自己的奇想迷醉了。
稍加修改一句牡丹亭的名句——不到园林,哪知秋色如许!的确,秋日的园林是一幅绝美的画:亭台楼阁是精雕细琢的工笔,粉墙黛瓦是清雅秀丽的水墨,而红枫绿树则是不拘一格的信手挥毫。踏在那石子路上,看见一片红枫静静地躺在哪儿呢,心中又泛起一丝微妙的感动。一个是一季的繁华,一个是亘古的清丽,苏州的园林也许就是这样,拥抱短暂的美,坦然地面对一年又一年的春华秋实,花开花落,看自身由流行成为古典。秋阳闲闲地洒在枫叶上,我已分不清到底是时光改变它们,还是它们雕琢时光。深秋的清风拂过我的面颊,我仿佛听到了苏州的呢喃:“苏州在这里,深秋在这里,美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