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抬首眺望一世天晴
曾在网上看到几则笑话,一则说现代人的“焦虑症”在三种情况下会发作:Wi-Fi信号只有一格,手机电量不足,页面正在加载中。二则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盗其QQ,封其微博,收其电脑,夺其手机,摔其ipad,断其wifi,剪其网线……初读这些话语,不禁捧腹不止,笑着笑着望向手机中色彩斑斓的页面,便再也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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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智能手机的问世和不断推广,Wi-Fi也随之走进千家万户。许多人从此早上起床先做的事不再是穿衣洗脸,而是打开手机,连上Wi-Fi,关注最近的新闻,再逛一早上淘宝,中午与朋友语音聊天,下午玩手机游戏,晚上刷朋友圈。出门在外到达某一处也是先问当地的Wi-Fi密码,然后一群人趴下头去玩手机。所以便有人调侃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那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各自玩着手机。
我也曾是这群人中的一员,贪恋着Wi-Fi所带给我的满足和自由。我握着手机不放手,手指灵巧地在屏幕上翻飞滑动,我觉得就像一只蝴蝶在花丛中蹁跹飞舞。目光紧锁页面,惟恐落了上面的一字一句,眼眶酸涩却毫不自知。妈妈坐在我的身边,一句没一句地与我搭着话,我沉溺于手机中的精彩世界,敷衍地应和着。突然话语停住,身遭一片许久的寂静,只有QQ回复的滴滴莫名清晰。我茫然地抬头,妈妈的面孔竟是有些模糊,我不适地眨眼,眸中妈妈紧锁的眉头和严肃的脸色才渐渐清晰。她沉沉地开口:“你不知道与别人讲话时直视对方是起码的尊重?还有,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你都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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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地起身,骤然离开手机的空虚感包围了我。我站在镜前,却不由地瞪大眼睛。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眼下是沉重的乌青晕染开来,眼中却有红色的血丝盘旋在瞳仁旁,眼底却是一片虚无。细碎的刘海已快遮住眼睛,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了无生机。我愣住了,这真的是我吗?我对自己的印象仍停留在那个梳着齐眉刘海、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瞳孔清澈、仿佛植着整片澄空而熠熠生辉的少女上,她活泼生动,明艳照人。我有多久没有认真照过镜子了?曾以为Wi-Fi将我变成一只自由飞翔的蝶,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作茧自缚的蛹。我以为我的心灵随着手机无限遨游,却发现只不过建了一所监狱,将自己的心锁在里面,永无出路。
前不久回到幼时的小镇,那个江南的水乡。烟雨朦胧,如诗如画。潮湿的青石板,斑驳的红墙诉尽了所历经的人来人往,岁月沧桑。黛瓦白墙内有缕缕温暖的炊烟飘出,也带着我的思绪飞向远方。在这个小镇,没有Wi-Fi,没有网络,甚至连通讯信号也是时强时弱的,可小镇里的人却是悠乐闲适,岁月静好,守着一方晴天,一世安逸,刹那间便温柔了时光。我记得小时候在青石板上恣意奔跑,手中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朴素的花朵,或从芳菲满树的枝桠间撷下,或从绿油油的草丛间采下,握在手心,沁满心的芬芳。那时候根本不知Wi-Fi为何物,但却是快乐的,灵魂也是自由的。
余秋雨曾说过:把命照看好,把心安顿好,即是圆满,即是幸福。现在有多少人将心安顿在那个虚拟世界中,“沉醉不知归路”,却没有意识到网络世界再怎么繁芜,也终归与你无关,你只能是个旁观者。抬头,望向窗外,那棵树在你低头时已悄然开放,青翠的枝叶,洁白的花儿在风中轻微地颤动,阳光被树影切割成跳动的光晕,宛如倾泄一地的银河。你会感到你在做一场巨大而华美的梦,Wi-Fi中的世界如潮水般汹涌退去,只有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生动。
抬头,你会眺望到一世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