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最后一丝光亮
当匆匆的夜色带走了世界的最后一丝光亮,当漂浮的尘埃吞没了大地微弱的气息,有一双眼睛始终绽放爱的火花,希望点亮他的灵魂。时光总是挥打着长长的鞭子,呼啸而去,还来不及再看一看他的脸,还来不及亲吻他的手,还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而他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被雪装饰过的面容看不到一点红,枯黄瘦弱的双手无力的垂在床沿上。大家都在撕心裂肺地呼唤他,呼唤他迷茫的魂灵回到它所固守的地方。唯有她,静静地望着他,不留一丝眼泪——因为她知道,她所深爱着的他一定也在注视着她。灼痛从左胸口处撕裂,流淌出过往的点点滴滴。“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那是一个白雪纷飞的夜晚,他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端详着,轻柔温和的声线中隐藏着些许的骄傲与自豪。
他时不时的打嘣儿逗婴儿笑,时而眨眨早已眯成一条缝的眼镜,时而绕着屋子到处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孩子,好!”似乎是他太爱她了,她眨巴眨巴她灵动的眼镜,一点灵光在眼眸里闪动,化作一串记忆印刻在心里。风吹过,叶飘落。婴儿逐渐长大,她开始明白太阳东升西落不是靠神仙的掌握,她开始明白妖魔鬼怪的故事只是吓唬她的手段,她开始明白香喷喷的米饭中包含着他的呵护与爱抚。还记得,过马路时,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想攥着一块宝贝般,紧张而温柔,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她感觉到车来车往的公路上没有什么危机可言,过马路与在田间玩耍似乎没多大差别。还记得,吃饭时,她坐在他的对面,饿了很久的她刚一沾上桌,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他正看着她笑,她嘟囔了一句,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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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嘿嘿地笑了起来,笑你傻呀!不服气的她咽了口饭,我哪里傻了,我可聪明着呢!他又嘿嘿地笑了起来:“好,好,你聪明,快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她才又吃了起来。当一切事物都让位给时光,有一种遗憾就是看着他慢慢衰老,她开始发现他不再硬朗如初了,白发已悄悄爬上了他沧桑的发际,他老了。然而她并不在意这些,好奇的目光掠过水,掠过世间奇奇妙妙的存在却惟独无法聚集在他的身上。时间的挥霍终于换来了成绩的直线下滑,当她的成绩单被紧紧地攥在他手里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个重重的耳光扇红了她半边脸,也搧痛了两颗牵绊在一起的心。“回房间去!”一声霹雳般响彻心扉的怒吼迎面驰来,唬得她不禁后退了几步,含着委屈的泪水,她注视着他,眼里透着一丝不解和哀伤,转身,离去。
忽然一声巨响,他被送进了急救室。过分的刺激让他的心脏超出了正常的跳动速度,揪心的痛蔓延到大脑窒息了他的呼吸。他不该吼她的,明明是爱她的,却无法忍受看到她懈怠自己的青春,看到她哀怨的眼神,他知道,他错了。她赶到医院时,他正在抢救,她傻傻地等在急救室门口,母亲把她拉到一旁,轻声地说,这是他去之前叫我交给你的。她接过一张纸币,上面写着:张老师,137……,母亲抽咽了一声,他今天晚上大半夜开车出去,就是为了帮你找辅导老师,他还说,叫我们不要告诉你,他……还没说完,就转身跑进洗手间里去了。她紧紧地攥着那张站着一丝血迹的纸币,趴倒在冰凉冰凉的地上……病房里,一张白惨惨的床上躺着一个安静慈详的人,空荡荡的房间透进一束冰凉的月光,带着斑驳的树影洒在他的脸上,像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在轻昵:“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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