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的错过
以前读陆游的诗,总以为放翁是一个壮志难酬的岳飞式的爱国文人。毕竟,“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这样慷慨激昂的诗句,怎会出自一个儿女情长的人手中?可是,我错了。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沈园上那一阕词还依稀可见。八百年前,一个书生终于用一支钗头凤作为聘礼将唐琬迎娶回家。钗上金凤,凤嘴小小,以为衔紧了一世的爱情。可是,或许是陆母对这个才华横溢的儿媳始终看不顺眼,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便硬生生让陆游休了她。封建社会,孝字当先,况且陆游的家还是有些名望的,纵使心里千万个不愿,陆游也不能对母亲有半个“不”字。于是,他另娶王氏,她改嫁赵士程。十年之后,陆游回故乡游沈园,杨柳飘飘,揉碎了一池碧波。突然,他看见她了,桃花纷纷,拂柳而下,她踏着粉红的花瓣,来了!只是她的身边,已换作他人,他人,他人。
他不敢再往前了,只怕再进一步眼泪就会奔涌而出,就要抑制不住这如海的相思。十年生死两茫茫!思量,思量,焉得不思量?为什么还要再遇见呢?索性,错过了,就一生一世不要再见,忘也干净,我也能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不必有所牵挂。为什么偏偏是十年呢?已经十年踪迹十年心。
赵士程足够绅士,给足了他俩叙旧的机会。但她不敢请,他不敢赴,谁不怕?物是人非事事休。于是,她退回小轩。随从赶来邀请陆游,我家主子请你共进一餐。陆游明白了,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执手与吾偕老的她了。她为他斟酒,喝吧!这已是我们,最好的告别。以妾红酥手,赠君黄藤酒。曾经的沧海,除却巫山不是云。沈园的一草一木会记得,沈园的一切都会记得,曾经,信誓旦旦誓三生。他受不了了,在墙上题了《钗头凤》。世事如此,我又能怎样,不过是错、错、错罢。山盟虽在,锦书难托,我只能感慨:“莫,莫—莫!”莫再提,,莫相思,莫怨恨。我不能当儿女情长的贾宝玉,我要为家为国为社稷,身老沧洲也不悔。人在忙碌的时候,会暂时忘记风月吧。战场上,我还能骑着战马挥刀痛杀,精忠报国。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四十年后,他又回来了。此时的他,没有了少年的意气风发。战场,也不能让他鞠躬尽瘁。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原来自古功名属少年,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他想唐琬了。可是,伊人何在?梦断香消四十年!他看到了,她的回信。“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可是,想瞒也瞒不住。伊人不在了,江山也不在了!此身行坐稽山上,犹吊遗踪一泫然。生活,还会有快乐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我们只道是寻常。Miss,因为错过,所以,才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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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携隐南山又如何?泛舟江上,两人独钓一江秋。但是,我们又能怪谁呢?陆母?还是当时封建而黑暗的社会?在此环境下,他的下场只能是“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他没料到,兴许还给自己留了一个最美的梦。不妨想想,也许历史上又少了一个“但悲不见九州同”的英雄,也许今天文学史上又少了一篇重磅经典《钗头凤》。我们不要流芳百世,因为这样的错过我们承受不起。曾经以为,我们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却要用一辈子的错过来偿还这样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