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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感觉自己的生活渐渐变得不同往常。

早上的时间紧凑到不正常，为了赶六点二十五分那班能保证我准时到校的公交车免不了五点三刻就从床上爬起来，做一切事情都总要以最快的速度——如果晚了一分钟出门，也许就要面临下车后狂奔几百米在预备铃响起之前冲进教室的命运了。

上车后总归是没有座位的，从始发站算起也仅仅是第三站而已，车上的人多得匪夷所思——一年多下来，我也算是了解了他们在这被紧张地切割成碎片的早高峰时段会干些什么：比我早上车的初中生幸运地占到了座位，书包躺在怀里，摊在包上的好像是和我包里一样的英语课本；有几个职校的学生聚在一个座位旁边，短短的二十分钟够他们痛痛快快地玩一场“王者荣耀”了，压低过的声音掩不住游戏带来的激动；年轻的上班族既没有少年们的勤奋也没有他们的活力，捧着手机从不抬头；老人们旁若无人地高声谈笑着，利用着短短几分钟给自己的生活增添着乐趣……

大约半小时过去，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下车。终于有了座位，我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片——从《将进酒》到《长恨歌》，从《观刈麦》到《前赤壁赋》，哪一篇文章不是在抽丝剥茧挤出的十几分钟里牢记于心的呢？

下车过后再走上几分钟的路，这一天的生活算是真正地开始了。

上课，下课，似乎是无限死循环。谁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这个人就写完了全部的作业，那个人就搞定了手中的长诗文。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

放学后的时间被分割得更为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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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和上学无异。到家后草草阅读几眼喜欢的书籍，吃饭时草草看几眼新闻，随意紧凑的生活已经成了固定的格式。

写作业休息的间隙母亲总会拿来班主任要求收掉的手机，不需要思考就知道有人又让我给他发一下对方没带回来的卷子本子之类各种，但是仔细一看会发现半小时之前的一句“在吗”是没有下文的——很明显是在题山卷海中钻空子发来的消息了。

顺便看一眼某在线教育机构的APP，买一下最新出的一元课；再顺便看一眼小说网，了解一下那些剧情奇特而思路又极其不正常的小说有没有更新；最后顺便看一眼社交软件，在线的寥寥数人是否也是在与作业“短兵相接”的空档悄悄地走神？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短暂休息，手机重新恢复关机状态，思维迅速转换到面前的卷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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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细细回想过去的一天，似乎整个世界都被分成了无数块，宛如难度巨大的拼图，零散至极；却又在那一瞬间组合成具体的画面，严实合缝，没有一点罅隙。明明已经习以为常，但又为什么感觉每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哦，想起来了。

曾经的世界慢慢悠悠的，不需要急，不需要赶，懒洋洋的，像是冬日的阳光；不需要从24小时这块海绵里挤时间，可以用稚嫩的小手抓着笔用一小时写篇日记，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电脑玩游戏而没有人唠叨……

我是在怀念吗？

不。

遇上匆忙的碎片化生活，碎片化的时间，碎片化的阅读，碎片化的购物，碎片化的社交……一切都是那么紧张。莫名其妙、理所应当的疲惫感在快节奏的城市中反而让人感觉充实。碎片化的这一切又何不是给了人自行选择、安排的空间呢？乍一看确实乏善可陈，如果适应了、习惯了，而且学会利用它们了，就会换“受益无穷”这个词来形容了。

定好明天五点三刻的闹钟，关灯睡觉，这一天算是彻底结束了。

窗外沉沉的夜色准备着代表崭新一天的碎片拼图，无数种拼接的方法正等待着全世界72亿人去探索、去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