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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痕迹

时间: 2020-09-15 | 投稿

在书桌的一个箱子里,放着一叠厚厚的信纸,从七岁到十七岁,每一天发生的点点滴滴都纪录在此。不知是过多久没翻过了,只记得我每天都会放一张新的进去。那一天,突然来了兴致,将所有信纸倒在桌上,阅读。信纸带着古韵的墨香,一张一张地被我翻看着。

忽然,几片花瓣飘了下来。它们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光泽,变得扁平如纸。我将它们拾于手心,细看,是桃花。那张信纸上还紧贴着几片,在那旁边,我看见几个字------祖父的桃花。突然,脑中一根弦被崩断,一张慈祥的面孔出现脑海里,心灵的那一抹痕迹开始发疼。

“祖父。”我轻轻呢喃着,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

祖父很喜欢桃花,每逢桃花盛开的季节,他都会带着我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下,在落英缤纷中给我讲故事。微风吹拂着,粉红色的桃花飘落下来,与祖父的满头白发形成鲜明对比。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祖父那过早的满头白发是为我操劳的结果。

祖父很喜欢那棵桃树,一年四季都细心呵护着,他不允许人去摘花,若有人摘花被发现,定会被祖父追着打。记得那次,看到那满树的桃花,我忍不住诱惑,就偷偷地爬上树去摘,刚摘下一朵,就被祖父发现了。他顿时青筋暴起,一把将我手里的桃花夺过去,见此情景,我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挨打。过了好久,都没有预期的巴掌落下。我偷偷了看了看祖父,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心虚地不敢再看。最后,他叹了口气,转身进屋去了。从他颤抖的肩膀我可以看出他有多气愤。

他从来都没打过我,而且总是细心呵护着我。

正因为这样,小时候,我喜欢跟在祖父后面,那些老人总是笑祖父:这孩子,不像你的孙女儿,倒像你女儿。那时候,祖父只是摸着我的头笑笑。祖父是那么疼我,我受了委屈他会替我出头,我饿了他会煮东西给我吃。有一次,一位同学欺负我,祖父知道了,就去那同学家为我讨公道。没想到却被那人的家长推到在地,撞伤了手臂。他闷哼一声,不一会儿,巨大的汗珠就出现在了他的额头上,见此情景我急得哭了,他却微笑着对我说:“不要担心,祖父身体强健着呢。”他被送到了医院,在病房外面我听到医生对他说:“要注意休息,骨折了。”他的回答却是:“没事,但请别让那孩子知道,她会担心的。”转过身,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我的眼泪流了出来。祖父总是对我那么好,在他身边我总有被呵护的感觉。

那时候,我总是在想,要是祖父一直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但事实总是不如人愿,十二岁那年春天,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祖父就永远离开了我。那天晚上,大雨漂泊,我哭得已经麻木,耳边却一直萦回着祖父临终前的那番话:“祖父这辈子没读过书,但你要好好读书,考好的大学,找个好的工作,你要记住,只有像桃树一样将根深深地埋进土里,才不会跌倒。”说完他就走了,祖父走后的第二天,我来到那棵已经将根深深埋进土里的桃树下,摘下几瓣桃花,将它们贴进信纸。看着桃花,想着祖父的期望,我说:“祖父,你的话我记住了。”

祖父离开五年了,那个小女孩也已经长大,那棵桃树的跟扎得更深了,关于祖父的一切,在我的心灵上已成为一道深深地痕迹。但,这花,还是当年那花,还带有祖父的味道。岁月总是自作主张的,把我们的青葱岁月,都做成了标本,放在一个个的玻璃小瓶子里,也许很多年以后,一不留神,打碎一个瓶子,那些记忆,像蝴蝶一样,飞了出来,那道痕迹,灼烧得你心灵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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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将桃花瓣贴回信纸,整理好,放回箱子。

这道痕迹,将伴随着我走下去,直至生命尽头。